敏辉倚墙架起梯子,我们顺梯登上屋顶。整座城市展现在我们眼前,城中房屋鳞次栉比,蜿蜒的劫道犹如一条条深沟,枝叶凋零,一棵棵枯树宛如泼墨大字。市中心柱柱黑烟升向紫黄色的天空。成千上万的麻雀在阴云间惊飞盘旋。
枪声、喊声、掌声和锣鼓声混成一片。有些街区寂静凄惨,有些街区则是一片欢腾。薄雾中可以隐约望见厚厚的城墙。我们能抵挡得住日军的反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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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口音就知道,正友的老板娘紫妈妈也来自东京。异土遇乡人,格外亲,我们立即叫上清酒对酌起来....紫妈妈仔细询问我的生活。我也问她在国内是否还有亲人。不料一句话触到她的痛处,她泪流满面,方知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死于大地震。她从和服袖中掏出一只幼儿的木屐,这是儿子留给她唯一的纪念。
十四年过去了。我本已将地震时的恐怖图像流放到记忆中最偏远的角落去了。紫妈妈的哭声使我瞬间又回到那段地狱般的日子里。
那天中午,钟声响后,老师宣布下课。忽然教室里一片狼藉,粉笔头乱飞。我以为是几个学生捣蛋,跟着大伙儿拍手叫好。这时,黑板掉了下来,墙壁开始摇晃。一张张课桌从教室的一头滑向另一头。一个男生被压在墙角下面。高声呼痛。我们刚把他拉出来,天花板就裂开了,白灰落了我们一身。老师推开窗子,让我们往外跳。我们的教室在三层,我第一个跳了下去,跌到树杈上,还好没有受伤。
高层跳下来的学生大都扭伤了脚,我们把他们拖到花园。整座教室开始摇晃,大门内挤满了学生。大家光着头,衣服散乱,衬衫血迹斑斑,厮打着争相往外冲去。
骤然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大楼像积木搭成的,缓缓倒塌了。花园中人头攒动,大家呼天抢地,哭作一团。大地上下颠簸,那条我走过无数遍的小路像绸带一样扭来扭去。我紧抱着的大树剧烈摇晃,最终把我抛到了地上。我双手紧抓草叶,听到地心中一阵阵轰鸣,好像无数碎石在流淌。
震动终于停了。 幸存的 老师、学监把我们重新集合起来,让我们团团围坐在运动场中央,不许乱动。接着开始护理伤者,清点失踪人数。我一眼望见了坐在远处的弟弟,激动得热泪盈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学生忍不住大哭起来,接着,大伙也不顾男生的自尊,互相抱头痛哭。
学校禁止我们到废墟上寻找死者,让我们耐心等待救援的到来,可直到下午五点一直没有人来。风越刮越大,教学楼的废墟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滚滚浓烟随风而至,几乎使我们窒息。我趁着混乱越过倒塌的围墙,跑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