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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就要她说!她说不。你并不放过,一次次深入,一而再追问,因为偶然相遇?

因为相互并不了解?因为陌生才更刺激..或是她就追求这种刺激?她都摇头说不。她

说她早就认识你,虽然是许多年前只见过两面,可那印象还在,而且越来越清楚,还说

她刚才,几个小时前,同你一见面就受触动。她说她不随便同人上床,并不缺男人,也

不是购货,别这样伤她…你受了感动,也需要同她亲近,不只是性刺激,这香港於你

於她都是异地,你同她的那点联系,那记忆也是十年前,隔海那边,还在中国的时候。

“那是在你家,冬天夜里…”

“那家早已查封了。”

“你那家很暖和,很特别,气氛很温暖…”

“是热电站的管道供暖,暖气管总很烫,房里冬天也只要穿件单衣。你们来的时候,

都穿的棉大衣,还翻起领子。”

“怕被人发现,给你惹麻烦”

“倒是,楼前就经常有便衣,夜里十点下班,再站下去够呛,北京冬夜那呜呜的

风。”

“是彼特突然想起来看你,也没给你打电话。他说带我去你家,你们是老朋友,夜

里去更好-免得碰上盘查。”

“我家没装电话,怕朋友们在电话里随便乱说,也避免同外国人往来。彼特是个例

外,他来中国学的中文,当年热中过毛的文革,我们时常争论,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他

怎样了?”

“我们早就分手了。他在一家德国公司驻中国的办事处当代表,找了个中国女孩结

婚带回德国去了。听说他现在自己开家小公司,也当了老板。我那时候刚去北京学习,

中文还讲不好,同中国人交朋友很困难。”

“记得,当然记得,你进门脱了棉大衣,解下毛围巾,好漂亮的一个洋妞!”

“胸很高,是不是?”

“当然,一对大奶,白里透红,没抹唇膏嘴唇也这样鲜红,特别性感。”

“那时,你不可能知道!”

“不,这麽艳红,不会不注意。”

“那也因为你房里很热,又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车。”

“那”晚你默默坐在对面,没说甚麽话。”

“我一直努力在听,你和彼特滔滔不绝,谈的甚麽记不得了,再说那时我中文也听

不很懂,可我记得那一夜,感觉奇特。”

“你当然也记得那冬夜,房里点的蜡烛,更增添点温暖,从楼下望你这窗户也不清

楚有没有人在。你终於争得了这麽个小套间,有个像样的窝,有了个家,可以抵御外面

的政治风雨。她背靠书柜坐在地毯上,出口转内销的剪羊毛地毯,那怕是减价的次品也

够奢侈的,足足抵你一本书的稿费,可你那本毫不言及政治的书却给你意来许多麻烦。

她衣领敞开,窿起的胸脯特白,光溜溜的黑丝袜,那双长腿也特别诱人。

“别忘了,你房里还有个女孩,也穿得很少,好像还赤脚,我要没记错的话。”

“通常是裸体,甚至在你们进门之前。”

“对了,那女孩是我们都喝上酒,坐了好一会,才悄悄从那间房进来的。”

“你们显然不会立刻就走,我叫她过来的,这才套上条裙子。”

“她只同我们握了握手,一个晚上也没说甚麽话。”

“同你一样。”

“那一夜很特别,我还没见过中国人家有这种气氛…”

“特别是,有个突如其来的德国白妞,嘴唇鲜红…”

“还有个赤脚的小京妞,苗条可爱…”

“晃晃的烛光…”

“在你那挺舒适暖和的房里,喝酒,听窗外寒风呼呼叫…”

“就像这会一样不真实,外面没准还有人站岗…”

“你不由得又想起这房里有可能在录像。

“还不真实吗?”

“她夹紧你,你闳上眼感受她,搂紧地肉乎乎的身体,喃喃道:”不用天亮前就

走…”

“当然不用…”她说,”我当时并不想动,大冬夜还得再骑一小时占自行车,是彼

特要走,你也没有挽留。”

“是,是的。”

“你说你也一样,还要骑车送她回兵营。

“甚麽兵营?”

“你说她在军队的医院当护士,不许可在外过夜。

“她松开你问:”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她那军医院在北京远郊的军营,每星期天地上午来,你得星期一凌晨三

点以前动身,再骑上两个多小时的车,天亮前把她带回部队驻地。

“你说的是那个中国女孩?”她抽身推开你,坐起来问。

“你睁开眼见她那双大眼凝视你,有些抱歉,只好解释,说是她谈到了你当时的那

位小情人。

“你很想地?”

“你想了想说:”可这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早已失去联系。”

“也没有她的消息?”她屈腿坐了起来。

“没有,”你也从她身上起来,回到床边坐下。

“你不想找她?”

“你说中国,对你来说已非常遥远。她说她明白。你说你没有祖国。她说虽然她父

亲是德国人,可母亲是犹太人,她也没有祖国,但摆脱不了记忆。你问她为甚麽摆脱不

了?她说她不像你,是个女人。你只说了个啊,便没再说话。

3

“他需要一个窝,一个栖身之处,一个可以躲避他人,可以有个人隐私而不受监视

的家。他需要一间隔音的房间,关起门来,可以大声说话,不至於被人听见,想说甚么

就说甚麽,一个可以出声思想他个人的天地。他不能再包在茧里!像个无声息的辅,他

得生活,感受,也包括同女人尽兴做爱,呻吟或叫喊。他得力争个生存空间,再也忍受

不了这许多年的压抑,也包括重新醒觉的欲望,都不能不有个地方发泄。

“当时他那个小隔间刚放得下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冬天装上取暖的

煤炉和铁皮的抽风管道之後,再多一个人在房里都难转身。简易的隔墙後面,那对工人

夫妻夜里行房事和婴儿撒尿全都能听见。那院子还有两户人家,公用的自来水管和下水

道都在院里。那姑娘每次来他这小屋都在左右邻居注视下,他得让房门半开,不是闲扯,

便是喝茶。他结婚十多年来一直分居的妻子通过作家协会的党委就找居民委员会调查过,

党甚麽都要管,从他的思想、写作到私生活。

“这女孩来找他时穿的一身过於宽大的棉军装,戴的红领章,涨红个脸,说看了他

的小说非常感动。他对穿军装的女孩有所戒备,又见那一副娃娃脸,便问她多大。女孩

说军队医校还没毕业,正在部队医院实习,今年,说的是当年,十七岁了。他想正是女

孩子容易动情的年纪。

“他关上房门,同这姑娘接吻时还没拿到同他妻子离婚的法院判决。他屏息抚摸那

女孩时,同样也听见邻居在院子里放水、洗衣、洗菜、往下水道倒脏水和过往的脚步。

“他越益明确,所以需要个家并不是拥有个女人,要的首先是一个不透风雨的屋顶

和四堵封闳而且隔音的墙。可他并不想再娶妻,这十多年徒有法律约束的婚姻已经够了,

他得放纵一下。对女人他、心存疑虑,尤其是可能倾、心爱慕的这种年轻漂亮似乎有出

息的姑娘。他已经多次被出卖和告发过。还在上大学期间,他爱上同班的一位女生-长

相和说话的嗓音同样甘甜。这可爱的姑娘又追求进步,向党支部书记汇报思想,把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