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顿带裘利安去另一间参观他收藏的中国古画古玩线装书。在院子里艾克顿停了下来,对裘利安说:“北京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天堂!当然,你说这是因 为我的偏见,自我放逐。可是在道德主义的西方社会,除了你们布鲁姆斯勃里那一帮自由主义精英,谁能不顾社会舆论,我行我素呢?”他长叹一口气,“日本人越 逼越近,一个多月前,十二月份,在这里共产党学生闹了一场大规模示威游行,以抗日为名,逼政府放弃对残余红军的追剿。青岛也闹了吧?”
裘利安摸摸额头上已看不见的疤痕,没有做声。
“日本人,共产党,”艾克顿摇头,“天堂日子还能有多久?”
第十一章 让我们上香山
一早裘利安还在床上,闵就来了。他昨天在艾克顿那儿喝醉,隔宿酒劲,头很痛,闵不由他分说,言称马上就给他治头痛。她租了车来,要他赶紧穿衣。
恐怕我一生也不懂中国,裘利安想,尤其是中国女人。
闵迅速和他和好,不解释不纠缠。天下绝景,美女佳馐,不老不死成神仙的道教房中术-他完全给北京迷住了。甚至对店铺大红大绿大金大银的俗气也不讨厌,送丧哭声凄厉,冻死在夜里的病狗,主人在街角悲伤,一辆辆马车,那响在空中的鞭子声,都让他激动。
一天没见她,见着她,他一高兴,连一点怪罪的心思也没有。
他们来到西郊的香山温泉,走进闵开的一个单间时,裘利安想起了艾克顿。我不也一样吗?当裘利安一把抱起闵走入冒着热气的温泉浴池里,不仅不思念青岛,连英国也不愿归。
不过就一天没做爱,他的身体就饥饿得慌,一抱住闵的身体,他的身体,就不再受他支配,每个器官都变得不认识了。他只得双手松开闵,两人一起往水 里躺。这浴池巨大,池底倾斜,泉水最深处齐腰,浑身烧灼的情欲,沉浸水里,越发难忍。他想自己就是一个中国帝王,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他以帝王的眼睛审视 闵:在水里的闵,比穿衣服漂亮多了,全身上下,一点多余的肉和线条都没有。他看得见她光洁如玉的阴部,在水里更加鲜艳,顺着他的手一托,臀部冒出水面。他 的手不肯离开,一直在上面滑动。“西方没有这样的女子。”
他飘散开在水中的体毛,与闵全身的光洁成对比。闵看着笑起来:“中国没有你这样的男人。”
他的头痛早已不知忘记在何处了。
闵在水里抱住他,说:“你慢慢来,我们有一整天。”然后,她解释,“像我这样的,在中国女人中也很少。《玉房经》中,称我这样的,叫‘入相女人 ’。还有描写:‘凿孔居高,阴上无毛,多精液者,五五以上,未在产者。’你看我每个条件都符合,甚至年龄都正好。书上说与入相女子性交,男子者虽不行法, 得此人由不为损。所以你别害怕。”
“我怎么会害怕?”裘利安反驳道,他的手又滑到她那儿。
“也别惊奇。”
裘利安埋在水里,吻她,然后抖动满头发的水:“我不是男人,我是一头温柔的狼。”
他用手分开闵的双腿,顶入他那等待已久的身体。
她欢快地说,带他来温泉,是因为“沐浴”属道家养生功的一种,母亲教过她,但她从无机会实践。没料到果然如经书上所言。他一动,便把泉水抽空收束,又突然推进,热乎乎地压入她的体内,一直压到心口,她感到全身快要融化了。
她的脸在水面上,看得出她的高潮说来就来,满脸是彩霞。她的眼光恍惚,双手从裘利安的脖子,移到他的腿上,用力地按动。她的声音开始含糊,恬静,变成了呻吟,又是那种歌唱一般的呻吟,渐高渐低。裘利安只感到声调奇异地悦耳,她在进入一种新的快乐境界。
和他以前听到过的有点不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在意识与梦境之间穿行,先是被她带着滑翔,后是他跟着她腾越在峰浪之上,顺潮而行,优美而洒脱。
“快乐!”裘利安从心里叫出。罗马人早在公元前就知道把浴室弄成最享受的地方:有蒸气,有按摩,有性放纵。墙上有色情的壁画。他感慨,他不知道他竟然能在北京享受庞贝古城罗马贵族的奢侈,更不知道这种浴水性交,给女人带来极大的快乐。
不管怎么样,裘利安感到他就是一个罗马贵族,在与他的情人作乐。而他的情人比任何朝代的性奴隶都更美丽而热情奔放。
他现在不再是一个布鲁姆斯勃里的知识分子,他不再是 贝尔 教授,也不是英国人,而是一个形象,一个纯粹形态的阳,与一个纯粹形态的阴交合。“千人 万人见我喜悦,急急如律令。”闵的身体带着热水,缠绕他紧又密,就像滑柔的她,带着水在他身上波动。他实在无法忍受如此强烈的刺激:这次他高潮来得长久, 但猛烈,直到清澈的水中,那像胶型的水生物向水面上浮起。
灯光幽暗,闵穿上黄玫瑰花睡衣,日本式的。她没有系带子,任衣服自由地拖地,她的身体各个部位若隐若现。她站在裘利安的对面,长发披肩,仙风道骨的。
裘利安斜躺在榻榻米上,枕头垫得很高。今夜,他们就住在香山这家带温泉的旅馆。
不知何时,月亮跃到天空一边,清清朗朗。窗帘大敞,月光太亮,把房间照得像个仙窟。此时,夜深人静。闵说,古人认为这是练功求道之好时机。
她陷入回忆,以前母亲也是这种时候叫醒她,让她的身子承受天地的精露,常常在后花园假石山莲花池旁。有月光,沾天光,有湿气,沾地气。存想若偏 了就会串性,女的会练成男,男会练成女。所以,女子存想的对象得是阴性雌类,男子则相反。这样会神思专注,有自己的神保佑,不走火入魔。
“为什么你在交合时唱歌?”裘利安问,“而且好像每次唱的不太一样。”
闵说:“我不会唱歌,这叫啸,是女子的气性自然发生。既是结果,又是方法。就像原始森闵的波动,就像原野的风。其声或许如歌如吟,但没有可记的曲调,无法教也无法学,而且因为自然而然,顺气而发,每次不会重复。”
她后退几步,离他更远一点,就地盘腿而端坐,身子挺直,双手放松地搁在胸前,莲花指状。裘利安觉得她的身体是一团金灿灿的莲花,性感而诱人。
他起身靠近,闵用眼睛禁止,他便就地坐下。
她一边习功,一边低声说:用竹叶、皮桃肉煮水沸腾,待温热适度时,脱衣入水中,让体内体外污秽之气排除,这是最普通的沐浴。她最喜欢用朱砂雄黄 雌黄各三分,捣细,用棉纱布装好,塞入双耳,第二日中午,日上山顶,用新鲜水沐浴。但她喜欢干浴-闵边说边做,看起来像自行按摩,但复杂得多:
双手从眉间眉内之两角处,人中之上两侧,遍摩脸部,各九转。用指尖梳发,往身体下延续,双掌托住乳房,手指尖上作花样的拨弄,最后延到下部位置,有更教人目不暇接的复杂指法。
裘利安认为这只是女人的手淫,不过,仪式化了,就神秘起来。就像她的所谓的“啸”,不过是更令男人兴奋的一种东方女人遮耻的“叫床”方式,一旦仪式化,连闵这样的知识分子也不会害羞。